【羡澄】影·下

原著向 非主流悬疑 莫名其妙撞了电影《影》 但真的没有借鉴HE 江澄生快!

请蓝忘机魏无羡粉务必滚出去

本章22250字

欢迎收看江导魏导倾情创作——《魔道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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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柒叁捌年肆月柒日】

  自从蓝忘机想通之后,便告别兄长和老妇人开始四处云游,仍旧是逢乱必出,但身边少了个人,性子也沉稳许多。

  蓝曦臣还是没有正式声明出关,他希望以此机会调查清楚金光瑶的下落,不一定要再声讨,只是想问清楚对方究竟为什么在处心积虑多年,最终选择归隐。

  还有就是搞清楚温家是怎么灭的,羡澄二人究竟做了什么,此举可以摸清楚对方的一些底细,日后好做评断,还有就是往深远处说,蓝家太过出尘根本不会赚钱,在四大家族中略单薄了些,如果借此机会借鉴和部署,都是不错的一步棋。

  但蓝启仁毕竟是老了,他便让蓝忘机在云深不知处多留下几日,帮助打理宗族事物。

  事实上,按照目前所推断的,温家其实就是个温若寒一手撑起的空壳,那么当时十七八岁的小孩是怎么走到做到的,就算是有得力的人在旁参谋,温若寒岂能是说扳倒就扳倒的吗,那这个温若寒也太傻了。

  除非这人是在顺水推舟实现更大的计划,结合那鬼修的话,温若寒是要分魂永生,那只缺身体了,为了将来不会世人都知道他要斗魂夺舍从而找不到合适的身体,他就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死,那么串上金光瑶的轻而易举,就说的通了。

  这斗魂的好处就是,将来还可以多次换身体,而且温若寒修为极高,斗魂更是有胜算。不过话说回来,温家就算是个空壳,也是金银堆起来的城堡,岂能是小孩子能推倒的,那岂不是话本子里的故事。

  不过确实有天生集大气运者的人,也有人专门研究这些,他们游离在修仙之外,看的是周易八卦,观星象运势,也就是俗称的算命先生,他们有的真有的假,但有真本事的是真的神奇。都说人生来好运和恶运都是均衡的,如果前半生富贵安康后半生也许就会家破人亡,当然可以通过广结善缘来扭转。

  所以魏婴江澄虽然身世凄惨,按理说时来运转还不足以抵换灭掉温家,就算他们二人有人是主角名,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世人看到的剧本,魏婴的前半生和莫玄羽这一年来的平反,简直就是主角待遇,那么金光瑶温若寒就是反派,也许他俩真的遇到了好机遇然后集中了运势,这在理论上是没问题的。

  话虽那么说那么交换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也许是折寿也许是没有来世往生,不过主角铲除反派倒是顺应天命,那么问题就来了,集大气运者究竟是魏婴江澄还是莫玄羽。

  现在似乎在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气运是一方面,这二人着实是有实力的。儿时求学,魏婴大胆有点子,江澄沉稳细心,尤其对细节和大局观度有很尤其对细节和大局观度有很好的掌握,所以极其擅长棋类游戏,那时候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男孩子们都不爱玩这些,也就没人记得这个江澄的亮点。

  如此,江澄做家主魏婴做下属真是绝配,一个冲锋陷阵一个预测形式,云梦双杰的默契确实与姑苏双璧不相上下。

  这一个月里,蓝曦臣依旧留在镇子里,期间让蓝思追到藏书阁整理相关资料,毕竟北方是善这些魂和算命的,就比方说那个鬼修,修为不高不过对于灵魂气息倒是格外精准,留在这或许找到这类人的几率大一些。

  想着也就在街上边走边沉思。蓝曦臣是长相出众的人,就算是普通装扮,也叫路上人的行人纷纷侧目,不时有小姑娘站在街口张望,在看到蓝曦臣后顿时羞红了脸,呼朋唤友一并来看。不出一会街上就快要满了。

  面前似乎闪过一个人,眉间一点血,眉眼中都是笑,那种笑是如此熟悉,震的蓝曦臣一时回不过神,在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拐进了巷子,身材不一样,细看相貌也不一样,可就是莫名熟悉,那不就是金光瑶吗!

  尾随着进入复杂的巷子里,那身影远远在前面走着,就算蓝曦臣动用灵力不行,似乎是有意等着蓝曦臣怕他跟丢。就在蓝曦臣以为这又是什么幻象一类的时候,那人一晃消失在了巷子尽头,见此他连忙也跟了上去看。

  只见尽头是个古色古香的大门,只是漆色老旧,略显得阴气森森,好像随时随地会从门缝里钻出个魁魂似的。不过夜猎多年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没见过,区区一道门一个鬼宅还是吓不到蓝曦臣的,他四下看了看,便伸手敲敲门板。

  门板的材质似乎不是木头,敲着声音沉闷,只是这一下不要紧,那门竟然吱嘎一声开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个人冲出来,蓬头垢面一副道士打扮,嘴里叽里咕噜叨咕着什么:

  “改命天道,魍魉鬼魅哦,小鬼当道,可惜命数纠缠情缘为了,兔儿爷下凡坐一坐,双魂地府怎敢收?紫薇星君连轴转,气运缥缥缈缈,说来稀奇真稀奇,运势借来又换去,野鸡也能充凤凰,却说是天道好轮回。”

  这道士念叨完还意味深长地望了蓝曦臣一样,摇头晃脑又补了一句,“老天爷说了,大冷天就该好好回家呆着,吃饱饭睡好觉,没准梦里就都知道了呢。”

  这话有门道,在联想刚刚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野鸡充凤凰莫不就是指莫玄羽顶替魏无羡,事实上,这斗魂的一个缺点就是容易被原主影响,毕竟人家只是缺了一魄,所以那一年基本上是有魏婴部分记忆的莫玄羽到处跑到事情已经基本证实了。

  那么运势换来换去,难道是暗示魏婴不止是调配自己的运气,而是从别人那还夺了些,并且也还了?那么情劫既不是和忘机的,那可能就是和江澄的,少年时代时记不清理,就单联想夷陵那日二人的亲近,恐怕已经互通心意。

  紫微星是掌管运势的吉星,可能说的是魏婴为大气运者,那么双魂又是什么?双身份的话,这个暗示也太偏了。

  正想着,那道士早已摸走了蓝曦臣的乾坤袋溜走了,蓝曦臣无奈一笑,只当是周济了穷人。可当他的手碰到腰间空荡时面色瞬间白了,那是装晓星尘和阿箐魂魄的锁灵囊,如今却如此大意被摸了去。

  世界上除了宋岚与这二人有交好那就是薛洋了,义城之后谁也没找到这人点尸体,是死是活难说,不过如果是这人偷袋子,鬼修难掩气息,自己的修为又比对方高了一截,没道理发现不了。

  那就可能是金光瑶了,帮助薛洋偷个锁灵囊了个心愿,大概是合理的,只是可惜自己被那一席话吸引了注意,如果先确认一下身份就好了。

  后悔也无益,金光瑶说了这些虽说是有转移他注意力的目的,但也是帮了自己一把,同时表达了不想见面的信息,还有,原谅。

  蓝曦臣笑了笑,低下头看着青苔石板,有时候人都有个执念,通常在不经意之间也就陷进去了,也罢,活着多少都会犯傻。

  收敛思绪,目标也就清晰了,那便是双魂的暗示,这需要的时间很多,蓝家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蛛丝马迹早晚会知道底细,倒是当你那封信是个启发,资金垄断还有大后方时江澄的立功。

  况且后期金光瑶知道这些,也就说明这几个人都互相有联系。

  也罢,走着看吧。

  因着有心事,蓝曦臣睡的并不安稳,只是觉得似乎是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不得动弹,十分不舒适。挣扎一阵好不容醒来,却发觉眼前的情景不对,这不是客栈的木屋顶,而是灰白的天空。

  蓝曦臣尝试的动了动身体,却感觉不到四肢,好像麻木了一般,又好像只剩下了脑袋。

  突然视角转移离开了天空,对上了一张惨白发青的脸,这一下猝不及防,吓得蓝曦臣差点跳将起来。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一具女走尸,混浊的眼珠无神,黑色的血管爬满裸露的皮肤。

  本以为这走尸看到自己后会扑过来,结果她反倒是乖顺的匍匐在跟前,完全就是普通女子那样的。视野里出现一双瘦削的手,抚上了那女鬼的头,然后又用指甲划开手腕滴出血来喂给她。

  到现在蓝曦臣算是搞清楚了,他这是共情到某个鬼修身上了,只是这人能控制女鬼到这种程度,果然是厉害的人。

  忽然他听到一阵声音,像是人声,又含含糊糊的宛如疯癫了一般,仔细听了良久才辨认出一句话:

  “风邪盘风邪盘,阴气走了我就可以出去了,江澄啊,江澄。”

  江澄,这个人认识江澄,那么这个人莫非是魏婴吗。蓝曦臣心惊想道,也有可能是想报仇的鬼修,就等着修成曲报仇。不过共情一般都共得死人,眼下着人也不惧威胁了。

划开手腕的时候,蓝曦臣还是感觉到疼痛的,只是相对于来说感官都迟钝了。趁着那女鬼专心食血,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周围情况,这具身体几乎没有灵力,看来是被温逐流化去了丹,而且瘦的厉害很虚弱,要不是心里有个寄托早就死透了。

  只不过和死人也差不多了,看着刚刚那胡言乱语,似乎精神早已紊乱,也难怪了,天天和不会说话的走尸待着,这周围又荒山野岭,换做自己也会疯。

  这附近着实是荒凉,累累白骨和腐烂的碎肉堆积,草木不生,碎石遍地,远处似乎是有雾气笼罩,光景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总之毫无亮光,压抑的感觉且鬼气森森,好像是坟地被人炸开,所有的尸骨都从土里面翻搅出来。

  蓝曦臣仔细看看了看,有些骨头已经发黄老旧,有些则是发黑有可能是中毒而死,

  想着,那人似乎念叨完了,拍拍那女鬼的头就一路跑到块石头跟前,又一头撞上个透明墙,坐倒在地上。嘴里唠唠叨叨骂了几句,蓝曦臣依稀辨认出云梦的几句方言,寻思那透明玩意到底是什么,或许是什么灵力构成的结界,这法术不稀奇,但凭着这人的灵力是冲不破的。

  “鬼怪跑走。”这人在地上赖了一会,便一个鲤鱼打挺盘腿坐起来,从身上掏出个小弯刀和一块大木头。

嘴角的肌肉似乎是牵动起来,“鬼气袭来。”

脏兮兮的手忽的拍了拍脑门,“傻了傻了,嘿嘿,回去找师弟去耍咯。”

  师弟?那这人大概就是魏婴,他不是没有死吗,自己怎么可以共情。不过他可当真是疯子,蓝曦臣叹了口气,这一次出来遇到了几个疯子了,鬼修、算命的和这位,难不成自己也疯了吗?

  可不是疯了,不然怎么还不回家,非的要找到他的下落,还要挖出十几年前的破事,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不过他人其实也疯了,双杰互相折磨那么多年就不多赘述,忘机问灵十三载又出尘入世四处云游,大家都有个劫,都有个心病,没什么稀奇的。

  难过的间隙,这人已经把木头削好并刻上了八卦,蓝曦臣勉强回神仔细看,乍看起来这八卦根本没有奇怪的,当细看才发现,这卦象都反了,这是逆流而行。

只见他右手虚握,在木头胎面上一抹,瞬间幽幽的火光亮起,青色的火焰中间泛白,似乎是魂火。这魂火就是民间俗称的鬼火,怨气越大火苗就越高越亮丽,这一小团应该是新的。

  突然,眼前一片白色刺眼,所有的东西突然扭曲起来,只有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差错,难道是梦要醒吗?

  过了一会,似乎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飘过来,那种味道似乎是某种花,他不太精通这方面的东西,也许是某种熏香也说不定。

  身体的主人似乎是醒了,揉揉眼,道:“温澜,处理的怎么样了。”

  穿着艳阳天烈焰的仆人恭敬回了说:“温澜已经先行离开,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人似乎很是生气,听嗓音来判断,应该不是魏婴,他又共情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那家仆似乎很惧怕这人,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这人,抖着声音道:“温肖大人当然比温澜那个女人厉害,将来这地下钱财一定都是您来掌管的。”

  温肖冷哼一声,站起来踱步到窗前。这里大概是个楼阁,高高的能看到不夜天成繁华的街道,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他笑了一声,左手拿过玉杯斟了酒,这酒液清澈醇厚,将天上一轮明亮的圆月全部掬在里面,一点点的又荡漾开。

  “温瑶,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温瑶,金光瑶在温家时候的化名,蓝曦臣的瞳仁骤然缩紧。自己被金光瑶所救的时候,他已经是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现在估计是在那之前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视野里的金光瑶依旧没有抬头,一副顺从胆小的样子。他思索良久,小心地说:“我虽然是宗主派来的,但我依旧是您的人,毕竟您待我不薄,您要是发达了,我也跟着享福。”

  看来,温若寒是在这个温肖身边安排人,这样的身份很危险,就算不会死,也会及其受排挤。金光瑶的回答十分聪明,暗暗提醒自己的身份,让温肖别杀了自己否则就是挑衅温若寒,又陈述自己的立场,给自己争取机会。

  到还是那样的长袖善舞。果然温肖大笑几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蓝曦臣暗暗庆幸是在共情,他还不至于醉酒出丑,同时暗暗观察着这个房间,却惊讶的发现这里很眼熟。

  虽然好多样装饰和一些案桌上的东西变了,但这就是金光瑶日后办公的地方。要知道温家极度奢华,上千上万的房间都不落俗套,全部格局都各有特色。而且温家人互相相比拼,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房间和对方的一样,小心眼的体现在各个地方。

  也就是说日后金光瑶会取代温肖的位置了,那么温澜又是谁?

  “把账目拿过来,最近那些老鸨越发不老实,贪财那么多,真当我是死人。”温肖将酒杯扔到地上,碎片飞的到处都是,真是阴晴不定。见状,金光瑶连忙拿过一叠纸张摊在桌子上,足足有一寸厚,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这是上个月买卖的消息,那些老鸨确实贪了不少钱要整治整治。”

  “那改命的道士到底找到没有?”温肖在桌子边坐下,用小号狼毫笔在纸张上勾勾画画。蓝曦臣草草看过只觉心惊,好多东西都是家族中的命脉,还有很多日后被破的大案子的线索。

  其中有一个张家与余家的矿产条目就是一条,记得围剿夷陵后三年,这两家就被迫倒了,因为支持生计的矿没了,不过收买家似乎是江家。

  说到江澄,确实是会经商的人,而且十分善于发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商机,这矿产就是巧妙的得到手的财产之一,每年都赚得盆满钵满,以至于大梵山拿出四百张缚仙网也毫不手软。

  也许是那时候金光瑶把这条消息卖给江澄也说不定,也可以证明,这二人私下是有联系的。

  现在想来,当时梦到过往人们的评论似乎是有了答案,应当是魏婴在外面夜猎,江澄在夷陵鬼山处理事务,还真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默契十足。

  “还没,但已经有线索了。”

  “什么?”

  “有人说他在北方一个小镇里给人算命,非常准且人疯疯癫癫的,没准就是他。”

  温肖斜了温瑶一眼,鄙夷道:“既然都发现踪迹了,怎么还不赶快找?没用的废物。”

  “是我没有用,只是那道人狡猾的很又会算命,我们怎么策划他都心知肚明,这叫我们怎么抓啊。”温瑶吓得跪在地上,连声告饶,“还请您想个办法。那道士只和有缘人接触。”

  “呸,真没用。”温肖的嘴脸扭曲了一下,似乎也是没有主意,但还想端着架子,只能骂骂咧咧赶温瑶出去领罚。温瑶也不敢怠慢迅速退出房间。

  然而在屋子门口的时候,蓝曦臣看到了他抬起脸,那张熟悉的脸上平静异常,完全没有刚刚表现出来的唯唯诺诺,一股杀意透了出来。

  这种杀意十分刻骨,蓝曦臣被震得有些缓不过来,突然场景又换了,回到了最开始那个阴暗的山岗。魏婴从一具尸体旁边爬起来,还围着对方转了一圈。这尸体已经半腐烂,各种蚊虫白蛆在上面爬着,恶心至极。

  魏婴俯下身在那尸体的破烂衣服上掏了掏,摸出一块令牌,端端正正写着温肖二子。瞬间蓝曦臣就明白了,这是魏婴共情了温肖,他又顺带看到了这段记忆。

  其实共情除了夷陵老祖可以操控,其他人是不会的,他也算是第二人了吧。

  “太短了,太短了。”魏婴嘟囔道,“应该是哪来出了问题。”说着他又掏出那块木头,上面已经血迹斑斑还布满裂痕,显然是用了很久。

   “引魂入体,阴气鬼气俱来。”他伸出手在地上比比划划,“阴气大,还要比这个地方更大,这样鬼气阴气就不排斥了。”

  说着就是一串笑,魏婴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最后竟然躺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与此同时嘴里依旧嘟囔个不停,似乎是在念一个名字:

  “江澄,江澄,江澄。”

  这执念真是深,蓝曦臣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这件事,但是他能感觉到魏婴的崩溃和恐惧,当初他们都想的太简单,只觉得魏婴入鬼道才导致疯魔,事实上,他可能是在这个乱葬岗里逐步的被逼疯。

这并不是儿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底线,如果长期的压抑下,他很有可能会像皮筋一样,要不然直接断掉,要不然就是剧烈的反弹回来。

  魏婴念叨着念叨着便开始咳嗽,呼吸犹如拉风箱,发出呵喽呵喽的声音,他的肺部可能有伤,呼吸道和肺部在每一次呼吸都会承受巨大的负担。他咳嗽了一阵,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开始手舞足蹈,整个人都是亢奋的。

  他拍着手嘿嘿傻笑,然后蘸着那血在地上化开来。蓝曦臣认出似乎是避阴符,魏婴画了了一会,突然停住,喝了一声:“逆。”旋即又是傻笑一阵,添上几笔。

  蓝曦臣连忙描画一遍,发现这几笔就把这符纸走势逆转了,这不就是赫赫有名的招阴旗吗?也就是说,这里阴气太重,如果想要共情就要把这尸体的阴气招得更重。虽然魏无羡在义城和金家密室共情,是因为那里都是普通环境,尸体的阴气已经足够了。

  真是疯狂,招阴旗可比夺魂曲厉害得多,在乱葬岗乱来也不怕被万鬼吞噬,他就是闷头往前跑,也不管会不会踩空下去,也大概是这样疯疯癫癫的,才硬生生闯出一条路的吧。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啸,犹如女人的声音,又混杂着很多刺耳的杂音,就好像碎石狠狠擦过耳膜,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声就跟吹号角一样,霎时间铺天盖地响起各种声音,震天动地阴气逼人。魏婴大笑起来,举起陈情凑到唇边,锐鸣直冲云霄,这一声听起来单薄,但极具有穿透性,在众鬼中竟完全不会被掩盖,反倒像是利刃破开黑暗。

  这一幕让蓝曦臣不禁想起来当年响彻一夜的笛音,那时候离得远,完全没有这种震撼,如今直面这恐怖的场景,着实令人心惊胆战。

  这些鬼有的具有实质,走尸拖着半腐的腿歪斜前行,白骨用发黄的指骨扣着地面从同伴的头上爬过,一时间无数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人影纷纷从地里面冒出来,嘶吼或呆立,全是一副疯狂的样子。

  而那些无形的邪祟则纷纷从四面八方窜出,一道道黑影掠过,带起阵阵阴寒。天空是血红色,黑影聚集起来,凝做一团团黑云,密密匝匝压将过来。

  这是怎样的场景,黑色的土地,杂乱的尸骸,恐怖的恶魔,血红的天空,惨淡的圆月,这就是人间地狱。

  但魏婴似乎更加兴奋,笛声转了个尾,信步游走。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片刻,就如按下了暂停键,只能听到欢快的乐声。

  蓝家是以音律著称,自然知道这是有引诱的意味,那音忽高忽低,似远非近倒是诡异。渐渐的,蓝曦臣看出了端倪,由于魏婴一直在移动,他刚开始还看不太出来,但当魏婴登上一座小山的时候,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那些邪祟居然悄无声息的移动了。

  有身体的缓缓的挪动着,而邪祟们则默默跟在魏婴后面,从远处来看,就像他生出一对黑色的翅膀。

  笛声猛然加快,节奏变的高昂,紧接着所有的尸体都开始疯狂移动起来,混乱而秩序井然,诡异而美丽异常。凄厉的叫声再次恢复,一副巨大的八卦图形成。

  “哈哈哈哈哈爬出去咯!”说着魏婴开始飞快的跑起来,用了十成的灵力。

  这下,所有的邪祟全部都疯了一般,到处乱撞乱飞,魏婴一边跑一边笑,古怪的声音响彻这个乱葬岗。紧接着面前似乎是被斧子劈开了一样,光线透了进来,将所有混沌都磨灭了开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魏婴倒下了,他的身体和灵力都严重透支,已经奄奄一息,不足以帮助他逃离这里。巨大的愤怒和不甘从心底蔓延开,蓝曦臣知道那是魏婴的情绪,心中也是震撼而无措。

  背后的邪祟纷纷赶到魏婴的身旁,因为畏惧光亮而稍稍退后,而他的血肉却太吸引,便一股脑的上前撕咬。魏婴惨叫一声,奋起反抗,小弯刀断了就用牙咬,用指甲抓挠。

  但这些都是杯水车薪,走尸实在是太多了,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蓝曦臣感觉到丹田一阵暖意,灵魂却是被狠狠揪扯了一下,旋即海浪一般的灵力充斥便全身,猛然爆发出的灵力,将他周围一米的东西全部震碎。

  “魏婴!”

  从心底响起一个声音,是江澄,他的这声叫彻底将快要昏迷的魏婴唤醒,趁机连滚带爬冲进光芒里面。

  至此,蓝曦臣总算明白了那双魂的意义,原来这两人竟然灵魂相连,而且可以传导灵力。而这里阴气太重阻隔了二人的联系,魏婴为了能出去便不得不修了鬼道,这样即是保命也是救了江澄。

  这二人的牵绊已经不是精神上的,而是灵魂上和命格上的了,上被天道允许的天生一对。

  那么能够灵力输送的话,魏婴想要装扮成江澄便更容易了,共享身份,共享命运。

  眼前的画面疯狂掠过,驳杂的心音断断续续从四面八方涌来,大概内容也只是明白少许。

 
  这个计划大约会用在十几年后,自从那日大吵一架后,魏婴倒是发现了改命中的一点因果,那就是当初和蓝忘机种下的。

  要说他为什么要撩蓝忘机,还不是因为这人和江澄有一点相似,同样的一张臭脸还口是心非,倔强的跟头驴似的,不过江澄的古板没那么严重罢了。

  如此蓝忘机似乎是喜欢上了自己,聂怀桑在改命后,这个因果就会乱象丛生,很有可能含光君就此陨落。

  魏婴想好了,自此以后也就待在江澄身边,管他什么天选命数不要也罢,选个人把自己的命数给他算了。

  还有一点就是金光瑶必会杀了聂明玦,到时候聂怀桑也会有所行动,老实说从小一块长大他也于心不忍,分个魂给那倒霉蛋然后解决一堆破事得了。

  画面终于稳定下来,眼前是高大的树木和郁郁葱葱的灌木,周围有彩旗飘扬,俨然是十多年前的百凤山围猎。

  魏婴伸出收来,戳了戳躺在身边熟睡的孩童的脸蛋。蓝曦臣惊讶于能听到魏婴的心音,但也随之平静下来,这次共情的时间太长了,多段记忆混杂,能听到心音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孩子才六岁,是金光善留下的风流债之一,好像是叫什么莫玄羽,瞧着孩子长的还算清秀,魏婴也就打算用来试试。

  正好现在是围猎期间,他搞小动作也不会有人察觉。轻轻松松甩掉其他人,魏婴又将带子重新缚在眼睛上。

  刚刚引过一次这小孩的魂,不过只是片刻,这瓜娃子就把蓝忘机的抹额拽下来了,吓得魏婴赶紧收回主导权。

  因着这个还被江澄冷嘲热讽了半天,魏婴磨着牙将瓜娃子的混又引到身上,随之就失去了意识。

  这属于互相熟悉,为了不引来天谴,魏婴选择互换灵魂,等在睁开眼,他就进入了这个小孩身子里。

  魏婴站起身拍了拍土,瞧着坐在树上还处于昏睡状态的瓜娃子,就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谁料远处传来脚步声,这身子是莫玄羽的,可不能让人看见,也就一骨碌滚进书丛中。

  来的人是蓝忘机,他似乎看到“魏婴”在树上睡觉很震惊,只是仰着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就在魏婴暗自猜测这人会不会傻了的时候,蓝忘机突然轻轻跃上了树,然后慢慢靠近“魏婴”。

  这是要强吻?魏婴一阵恶寒,在看到自己壳子的手指动了动,也就知道瓜娃子醒了,心中唏嘘真是造孽了,这孩子才六岁,启蒙居然是这种,怕不是以后要断袖子。

  看着瓜娃子痴痴看着蓝忘机背影的样子,魏婴又是一阵咋舌,边思考一会怎么去把嘴洗秃噜掉一层皮,边感叹这二人之后的因果,恐怕又是一段孽缘。

  画面再次扭曲起来,黑暗中有一点红色,随着时间慢慢的扩大,等充满整个视野的时候,眼前又是刺眼的亮光。等适应了光线,眼前端坐了一个人,眉心处一点朱砂,是金光瑶。

  经历了刚刚的惊涛骇浪,蓝曦臣的情绪已经很难波动,只能被动的看着这些记忆从眼前划过。金光瑶身着艳阳烈焰服坐在桌子一侧,在魏婴旁边坐着的则是江澄。

  气氛有点诡异,魏婴懒洋洋地斜倚在江澄身上,紫衣青年也懒得去管,只是默默喝着杯中的茶。

  这是一间布置的及其奢华的屋子,但灯光昏暗,所有的窗户和门都用厚黑绸布蒙着,就连烛台上都笼着黑布。

  就这一点点亮光只能照到桌子周围,其余地方都被黑暗侵蚀。

  最后还是金光瑶先开的口,“不知你们考虑的如何?”

  “我们各取所需,没什么好考虑的,人已经找到了。”江澄呷了一口茶道。金光瑶又将目光移向魏婴,他则懒懒洋洋一耸肩,“我媳妇说啥算啥,别看我,我媳妇说啥都对。”

  自然招来的是江澄一胳膊肘子,瞪了一眼魏婴,他又抬起头对金光瑶说:“来见见熟人吧,这位可是深藏藏不露。”

  说着冷笑一声,起身从帐外拉进来一个人,居然是聂怀桑。

  “他就是那个改命的,在修为上不怎么用功,倒是在算命里面赫赫有名。”

  确实那日做的梦,他想起来聂明玦确实说过类似的内容,这样想来,聂怀桑确实是对算命有兴趣的。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局里面,聂怀桑居然担任的是这个角色。

  金光瑶看了看聂怀桑,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反倒是笑了一笑。魏婴也没有说话,只是捏了捏江澄的指尾。

  很显然,这俩人是想让金光瑶大吃一惊好占领先机,但金光瑶最擅长面色不显心。在刚刚温肖的记忆里,这人还必须低着头,以免流露出不好的表情,然而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能这样不显山不露水。

  聂怀桑呆愣愣的被扯进来,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结结巴巴的重复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听得江澄心烦,皱了皱眉,说:“你还装什么装,自己泄露天机要遭祸,还整出那么大动静就为引我们上钩,现在还演戏,真是心大。”

  闻言,聂怀桑倒也不嘟嘟囔囔了,折扇甩开掩住脸,说:“那么江宗主是知道刀灵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金光瑶突然笑了,瞄了一眼魏婴,“没想到怀桑真是有耐心,为了弥补过错,倒是诓骗了一圈人,大家都还以为在北方那个疯子才是你,原来是障眼法,莫非那个因果就是聂家刀灵镇不住了?”
 
  “是。”聂怀桑边答边一屁股坐到桌边,倒是没有一点怯懦的模样,“各位都敞开窗户说亮话把,今后可都是合作很久的同伴了。”

  话音未落,魏婴哈哈大笑起来,一下坐起来,手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向前倾,“我们可比不了你们,在这里面可算是最没胜算的,温家的资金刚周转过来,随时有崩溃的可能,那些修士老不死的根本不听话,现在可就靠着你们匀点运气来呢。”

  “这倒是实话,目前最大的敌人是温家。”金光瑶垂下头,有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字,是个“予”字。魏婴看罢也写了个“还”字,只有聂怀桑还是悠闲打着扇,“我只希望刀灵能和温若寒一并消灭。”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江澄,“魏兄是集大气运者,但命数里没有单挑温家的路,就算是把运气都调配过来也不行,所以需要温瑶的辅助,日后若是还了,温瑶必有立功之命,兴许还有个善.....”

  “聂怀桑,你还能看命数吗?”很久没说话的江澄突然开口。

  聂怀桑愣了愣,“我就实话说了,再看的话,我便再也无法往生轮回了。”

  “是吗。”江澄答道,视线却直直看着金光瑶。

  “江宗主看我干什么?”金光瑶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是担心我出尔反尔吗,放心,那金钱我都投出去账目了,要想追查的话是不可能的。江家就安心去招兵买马即可。”

  “那今晚子时就给各位换命,这里是温家我也不敢多呆。魏兄,老天不收比翼鸟啊。”聂怀桑站起来似乎是调侃的逗了一句,然后走出帐子,魏婴也高声回到,“一定请你喝喜酒。”

  江澄听了这话,俊脸飘上了红,再看金光瑶揶揄的表情更是羞恼,清了清喉咙:“咳,温瑶,你想好了之后的路了?明明可以选择善终。”

  “呵呵,江宗主恐怕不太能理解,爬上那个位置我不只是想离开那些污垢,还有了却当年的一些心结。”金光瑶垂下头,表情晦暗不明。 
  
  “借命的话,你是积攒了一个好因果,死而后生,最后的时候想通了,我们还能帮你找个新身份。”

  金光瑶抬起头,笑了笑,“那便谢谢。”

  突然他转过脸直直盯着魏婴,周围的背景开始模糊扭曲起来,看得蓝曦臣一阵心惊,金光瑶动了动唇,吐出几个字“蓝曦臣”,瞬间那张脸化作了那个疯道士,又抽搐的转化回来,简直是混乱不堪。

  怎么回事,蓝曦臣挣扎的想要逃离这个共情,他知道现在如果不被唤醒,他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那两张脸还是疯狂扭曲着,互换的频率越来越快,只能看到那点朱砂越来越扩大,互让就像被扔进血海里面,窒息和压迫感疯狂涌来。

  快要溺死了,蓝曦臣瞪大了眼睛,双手拼命往前一抓,突然熟悉的屋顶回归事业,他满头虚汗的躺在客栈的榻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压下几口凉茶,他深呼几口才将心跳恢复正常水平,现在倒是觉得,这也许不是共情,而是金光瑶在在分享魏婴的记忆给自己,相当于托梦。

  这是流行与散修之间的做法,和共情有些相似,共情是选择观看死者最强烈的记忆,而这记忆共享是可以选择的,但绝对真实,因为伪造记忆的话,很有可能改变自己的记忆,

但是魏婴可以,因为他的记忆灵魂和江澄黏连,不存在这种情况,不过伪造记忆应该会很模糊,这段记忆十分清晰,应该是真实的。

  金光瑶这样做应该是在帮助自己吧,自己已经基本追查到当年的真相。聂怀桑的最后一句话应当不止是调侃,还在提醒魏婴。

  他俩是双魂共生,这样挪动命格会造成混乱,也就是说魏婴必须放弃自己的主角运气,所以他之后才会把自己的运气都给了莫玄羽吧。

  在这个关系中,聂怀桑因为泄露天机导致刀灵的不可控,他于是想要弥补,就用那个疯道士作为掩护,把自己的能力宣扬出去,去找大气运者,只要用这个人去灭掉温若寒,也就是故事的反派,就是顺应了天道,得到的因果,便是不可控的刀灵和不死的温若寒一同消失。

  金光瑶希望借机攀上高位,必须舍掉气运一段时间然后一战成名,那么他所谓的了却一些心事,便是杀了金光善还有之后的聂明玦吧。蓝曦臣握紧了拳头,一瞬间他有点埋怨江澄和魏婴的坐视不管,大爷无可奈何,这与他们无关,凭什么怪罪他们。

  幸好,金光瑶最后还是留有一点心,没有被杀戮蒙蔽。蓝曦臣知道金光瑶其实在观音庙埋了足以把所有人弄死的死阵,但最后还是选择死而后生,平平淡淡过完余生。

  而江澄和魏婴早知道可能会有这个结果,从始自终,只是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两边讨好,日后聂怀桑和金光瑶的事情,就是他们的因果了,因为这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

  画面最后,金光瑶和道士的脸互换,应该是证明偷走锁灵囊是金光瑶取走的,大概是给了薛洋一个念想吧。

  蓝曦臣静静的坐了一会,目光漫无目的的看着屋子,心中空落落的无所适从,直到目光落到一块木头上。这块木头很熟悉,似乎是在梦里面见过,他拿起来仔细看,血迹斑斑的刻着一个反八卦,原来是魏婴使用的那块。

  然而在那木头的反面则刻着一朵祥云,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蓝曦臣将手覆了上去,灵力缓缓沿着刻痕蔓延,整块木头都闪着亮光。

  “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生于最低贱的烟花之地,粗鄙和肮脏常伴,所以我一直想要报仇,想要带着娘做人上人。”

  “可惜了。”

  “是的,那时候我孟瑶的世界崩塌了,于是我去了金陵台,冠上了最厌恶的姓氏,不择手段的前进。你应当清楚那真的很累。”

  “所以,你热衷于权势斗争,好摆脱那些疲惫。”

  “行尸走肉。二哥他最后的一剑我突然清醒了,那么多年来求的是什么呢?我拜母亲,我让所有人都尊敬她,我要的是不再被踩在泥里。”

  “放心,那里虽然有人烟,但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累了,我该停下来,歇歇了。”

  霎时间蓝色的玉兰绽放开,绚烂多姿优雅美丽,慢慢的,那朵花化作一抹白云逐渐消散。

  泪滑落下来。

  过往云烟罢了。
 

  9【柒贰壹年叁月贰拾捌日】

  黑夜里,大街小巷悄无声息,偶尔老巷子里传出几声狗吠,也是飘飘荡荡爬不出深街。老鸦嘶鸣几声继而哑掉,因为它的脖子被拧的变形。

  “聒噪。”那双手的主人身穿黑衣,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宛如从棺材里钻出来的走尸。他咧嘴一乐,僵硬又难看,生生破坏了那原本的俊美。

  男子抬起手将那乌鸦的羽毛拔下一根,好奇的瞅了瞅,又从腰间摸出个笛子,扯起红穗在羽毛上比了比,似乎在研究怎么装饰。多次安装失败后男子的脸沉了下去,那可怜的乌鸦被随手扔下树,只是还未落地就被破土而出的走尸争强去,连一根羽毛也没剩下。

  见此,男子翻下树来,那群走尸立刻从狰狞变为乖顺,凑上去趴在他的脚边。男子满意的摸摸它们的头,随手划开左手腕子,滴滴殷红的血就淌了下来。

  走尸们兴奋得嗷嗷叫,争先恐后后凑上去抢,抢不到的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魏婴,你又搞什么鬼。”

  熟悉的声音传来,魏婴的眼睛瞬间亮了,答道:“喂血呢,你咋样了。”

  那头顿了顿,问:“你确定这样没事吗?鬼道终归不是正道,可能会控制不住。”

  “没事。”魏婴无所谓一笑,伸出殷红的舌头在伤口上舔了舔,懒洋洋眯起眼睛,“江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要是反噬咱俩都得死,就这你还放纵我,是不是爱到了骨子里。”

  “滚。”江澄回答的无情,魏婴几乎能想象到这人脊背挺直的坐在书桌前,或者批公文,或者写文稿,就好像小时候一样应和着他的捣乱。

  真是美好的回忆,魏婴笑了,“我这快好了,还差最后一根钉子,温家这资金链就可以彻底挪到江家里。”

  “不容易,最好有个温家的内应来帮忙遮掩,话说蓝曦臣不是跑到温家了吗,怎么没被抓。”

  “有个叫温瑶的给偷偷藏起来了,要不是我的小纸人灵活,还真不好找。”

  “温瑶?我记得被踹下金陵台有个孟瑶,怎么瑶那么多。”

  “就是他,估计是想跟风立功呗,倒是挺聪明的一个。”

  江澄皱了皱眉头,搁下笔吹干墨迹,忽然心中一动,“明天再做个面具,去给温瑶送封信。”

  “什么内容,魏婴入赘江家请帖吗。”

  “江氏垄断温家资金链,资金有漏洞。”江澄没理魏婴的胡扯,只是继续磨墨写信。

  魏婴见两次调侃都没得到回应心中也是失落,便转移了话题,“上次那招确实灵验,我出了乱葬岗后,听好多修士都在说江家少主有能力,老先生也妥善安顿好了。”

  “魏婴,那二十三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联系不到。”

  “不是说了嘛,这破笛子非的逼迫我学什么御尸,后来机缘巧合学会共情套了不少机密,又通过招阴旗和风邪盘绘出来乱葬岗的风水,这才跑出来的。”

  事实上这很轻描淡写,一个月没人说话,魏婴出来时早就神志不清,再加上不穷无尽的共情,他的记忆很混乱几乎疯掉,跑出来后直接失手杀了一村子的人,后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他也不敢和江澄通信,怕对方担心,直到完全康复才敢联系。

  天知道再听到江澄的声音时,魏婴有多么失控,真想马上冲过去狠狠抱住他,将这人栓在身边,这样就再也分不开,或者关在哪也好,总之不能看不见他。

  那么明显的变化江澄是不可能不察觉的,趁着局势稳定,偷跑过来看过魏婴的情况,并叫魏婴先别急着出现在大众面前,也许能趁机收拢一下江家崩盘的地下网络。

  温家这钱有很多是发战争钱,兜售法器灵药的,因为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这是温家的营生,就导致赚的钱要经历好几道关才能到库,这就是可乘之机。

  在此之前,江澄做了充分的准备,考察过温家的各个部门的结构,再加上有魏婴得来的消息,这个地下世界的框架脉络逐渐清晰。

  越是了解越是心惊,这私底下的勾当和薄如蝉翼的平衡简直可怕,有可能某家人只是在对家地盘上搞个小动作,另个家族便以为威胁和挑衅,瞬间就将其灭掉。但他必须想的办法不能如这个借刀杀人一样简单,要像连换锁一样,层层牵制,让温家彻底困死然后消失。

  就比方说现在的大方向是整垮温家资金链和内部激化矛盾,这些都可以让对方察觉目的,但最好是让对方明明清楚却无法脱身。

  目前的消息来看,温家都是一个个小部门独成一股,人心不齐,大家互相攀比互相斗很容易顺手推舟搞掉,但是这帮人也不傻,只能先想办法搬钱再笼络来修士们应急,同时开始进行适当引导。

  不过眼下,正是立威的时刻,他们正在等着一出好戏。

  门生叩响门板,江澄深呼一口气站起身。即将见面的是汪宗主,是个小门户,但现在可比江家有实力,于是汪宗主便趾高气扬打算收了江家,江澄可不会让他得手。

  “魏婴,准备好没?”

  “就等您一句话,小的立刻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江澄勾了勾唇,他知道魏婴调笑他是不想让自己紧张,这就是双杰,表面上比谁都互相不配合,互相打打闹闹总不消停,但都是为了对方能细到针尖。

  汪宗族的厅堂布置的很俗气,自己死抠门却偏要摆阔绰,倒是十分滑稽。江澄信步走进去,汪总主便坐在上位,一脸堆笑,圆滚的脸满是油腻,看着就令人不舒服。

  “江宗主,久仰久仰。”

  “汪总主,也是。”江澄皮笑肉不笑,客套几句也就不想多说什么,这老家伙的想法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也能理解,如果其他家族落魄了,被吞并也是常事。原本他就经常看大人们寒暄,现在只不过换了个人表现出来,也想不了那么多,反正都一样,江家绝不会落在这个家伙手里。

  汪总主搓了搓手,道:“我也不多废话了,其实江家和汪家那么多年合作吧,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帮助的。”

  “如此便先谢过。”稍一拱手,江澄便在位子上坐下,瞧着白搪瓷被子里一杯清透的茶,眉梢微挑。

  “如今时局不稳,宗主也刚换了,不如由我来帮忙看看。老宗主也是信得过我的,如此怎样。”

   这个老家伙倒是胃口不小,竟是一点铺垫的意思也没有,他垂下眼眸,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和不屑,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哪有这等小人物嚣张的机会。

  香炉青烟渺渺,如同薄纱一般不断蜿蜒,缓缓蒸腾开周围的气息。月夜已深,远远的似乎有金属叩击的声音,又像是锁链的晃荡和镰刀拖地之声。

  不过一瞬寒气缓缓从背部延伸开来,汪宗主肥硕的身躯猛然一抖,不可言喻的冰冷已经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一时之间竟然被狠狠的震慑了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无端的恐怖从心底浮现着,他咽了口唾沫,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嗓子却是沙哑的发不出声音。

  清凌凌的杏眸在眼前闪过,他做了多年的宗主,过的也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自然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见面前坐着的这个少年,眉目俊秀偷着傲然,虽然身形依旧青涩,但面上一直是淡淡的不显山不露水,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一切东西都从那里投射了出来。

  是厌恶,好像在看一只肮脏的老鼠,高高在上只等时机成熟,捕鼠器的刀刃落下罢了。

  手指在白玉扳指上略一摩挲,汪宗主的思绪已过了千百,幸亏这个小孩还没学会藏锋,有时候锋芒毕露傲然挺立还真不是好事,最起码这一次,他还有救。

  “不过嘛,我看小宗主也是聪明人,应当很快就能自己独挡一面。”汪宗主的眼睛转了转,面上露出个笑来,白玉的扳指在烛光里微微闪光,

  江澄没有接话。反倒是站起来在屋里踱步。他本来还以为这家伙再多绕一会才会切到正题。结果却是如此没耐心。

  也不怪他那么急,现在在大家眼里,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自然是好拿捏的毛头,与其多费口舌,不如隐晦一点诓骗自己。

  只可惜了,这人的算盘打错了。

  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套路,说起来乏味的紧,不过是到最后实在不行就以多胜少,把自己捆了逼迫就范,反正江家就那点人,根本不构成威胁。

  “汪宗主在巴蜀似乎有高利贷啊。”江澄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你说,如果我杀几个人,那你的钱还流的回来吗?”

  高利贷收利很高,但如果有人还不上钱,那就是巨大的亏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要严密探查而且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很显然汪宗主并不相信江澄能找到他的漏洞,也说明这个人不简单,汪宗主眯了眯眼,带着玉扳指的手摩挲在瓷杯上。“江宗主在讲什么,我可从来没有放过高利贷。”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东西当头砸下来,砸的汪宗主哎呦的叫了一声,再定睛一看,瞬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一个带血的人头,还是他的老熟人,专门以开酒馆作掩护,实际上坑蒙拐骗顺带管理高利贷的手下。
 
   这个江澄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可是都瞒过了老宗主和温家啊。汪宗主眼珠子转了转,悄悄将手指按在了瓷杯上,却被紫电一下劈裂。

  “最后告诉你个事。”江澄冷冷的盯着痛的打滚的汪宗主,“那酒馆是江家的,你所有的小动作,我都知道。”

  手起剑落,血溅落在江澄是脸上,那原本俊美是脸庞染上了一股煞气。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亲昵的蹭掉那滴血,“也不晓得躲一下。”

  “魏婴。”江澄面无表情的拍掉魏婴的手,转过头看着这个遮着脸的黑衣男子,现在他已经褪去青涩,带上了成年人特有的魅力。

  魏婴摸了摸手,咧开嘴笑道:“怎么样,咱们合作的果然天下无双。”

  “这样江家最起码能撑起来了,不会有人趁火打劫,虞家的钱都投在你那了,温家的钱周转还需要一段时间,你别失手了。”说着,江澄轻巧的翻出窗户,御剑站在上面,冲魏婴伸出手,“上来。”

  “啰哩啰嗦的,跟老妈子似的”魏婴笑的更欢,一双桃花眼流露出温柔。三毒的剑神很窄,主要配合江家剑法是灵活,不过魏婴在御剑的时候从来没有老实过,站在江澄背后,双手环着他的细腰。

  江澄的身上有中浅浅的莲香,和女孩子的馨香不同,反倒是很清冽,就像是夏日带着露珠的荷花。魏婴将下巴搁在江澄的肩上,仗着高出那么一点,把对方都圈在怀里。

  “你做什么,摔死得了。”江澄皱了皱眉头,用手推了推魏婴,见没有结果,也随了去,反正小时候魏婴总喜欢那么抱着他,理由是白白软软摸起来舒服,虽然奋起反抗过,最后都没有成功。

  白白软软分明是形容女孩子的,小声嘀咕一阵,多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倒是消散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其实挺依赖人的,平常虽然焦躁,不过也还不至于寻死,现在身边有个人确实让他安心很多。

  “我已经计划好了,一个宗族最好的毁灭方式,就是内部腐化,这家酒馆就是起点,日后你以普通人的身份当老板,同时继续放高利贷,其余我自由安排。”

  “那人皮面具弄的我脸很闷啊,江澄你也不心疼心疼我。”魏婴一边埋怨一边不老实的戳戳摸摸,暗自感叹江澄的身材真好,这腰能玩照一年玩。

  “别闹,说正事呢。”江澄被弄的发痒,但碍于站在剑上只能小幅度的扭动,“既然温家人那么势力,我们可以利用那帮修士和消息让他们自相残杀。”

  “色↑诱?”

  “滚。那些修士都是想要明哲保身,但也想扬名一番,现在被温家吓唬住,就全都缩起来了。我们只要把诱饵放出去,不怕不上钩。”

  “所以?”

  “一般来说修士们都聚在一些风水宝地,我们只要通过网络反向散布征收土地的好处,这些风水宝地很能助于修仙,那些想修仙和想立功的温狗就会疯一样的告密和行动,这样没了老窝的修士们走投无路只能投奔我们。”

  “为什么不是温家,或者其他家族?”

  “你傻啊。”江澄鄙夷的看了一眼魏婴,发现对方正专心致志的玩着他的头发,就狠狠瞪了一眼,“散修都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当于眼前有一百条未知路,其中两条是温家和江家,你和他们都有过友好交流,你说选哪个。我有个备用方案,就是赌温若寒会不会将计就计,安排一批温家人给江家,那批人应当就是他准备储存灵魂的,这样就能躲过围剿。”

  “然后拥有老交情,用高价垄断他们的灵果的我们大概就是首选,再不济我那稍微撺掇撺掇也可以。”

  “对,咱们每一步都要有后手,就算是温瑶不合作资金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只需要一周时间,你那里的资金就能运转开,咱们就赚钱了。如果被发现,在回收的时候,也可以反咬一口,让他们为了那笔钱在自己窝里斗。”

  “也就是说,回收的人是有几率独吞的,其他人又不可能不知道,疑神疑鬼的大家都想趁机捞一把再顺手举报。”

  “你那可在是虚张声势,今天能顺利搞到高利贷还是运气好,赶紧搞起来懂吗。”

  “是是是,我肯定会让大家知道,咱们江宗主手眼通天,就算是啥也没做也啥都知道,啥都能解决。”
 
  江澄杏目一瞪,“我怎么什么都不干了,净会耍嘴皮子。”

  “哈哈哈哈哈,我的错。”魏婴连忙告饶,同时也有点心猿意马,江澄总是动来动去的躲,蹭得他都快有反应了。
 
  可千万不能让江澄知道自己的心,想起前几日在调查一个断袖暗人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厌恶,想必也不会接受自己喜欢他吧。

  不禁又是一阵难过,如果能把江澄锁起来就好了,让他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眼里只能有自己。

  魏婴猛地拍了下脑门,将脑子中的想法赶出去,他不能那么做,只要保持当下就好,看着江家光复,看着江澄结婚生子。

  又过了几个月,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修士们果然义愤填膺,死鱼网破也要和温家一决高下。同时混进来的还有一批温家修士,不过他们不知道,魏婴已经将这些人都列进了黑名单。

  如此,不到三四个月的时间里,江家的实力重新回到了巅峰,资金也没有断,那温瑶十分有能力,通过各种线报都能理解他们所传达的意思。

  并且在内部也补了很多刀,的确实是个厉害的人,双方合作的十分愉快。运势改过后,偌大的温家完全就是个壳子,那温若寒依旧是歌舞升平,应当是将计就计就等着永生了。

  随后魏婴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并杀死了温晁,只是江澄很担心蓝忘机这个人,他能看得出这人喜欢魏婴。

  说实话,他不喜欢蓝忘机,首先是这家伙总是板着脸,而且总爱多管闲事,想什么都是从好的角度想,看起来又清高又愚蠢。

  尤其是在大后方的这段时间,这个蓝忘机除了能用来杀杀温狗,基本上就是个花瓶,等到蓝曦臣回来的时候,也是如此。

  说到底是性格使然,不擅长组织,在夜猎中也许实力能安抚人心,但这是治理宗族,一语不发和心态纯善是不行的。

  射日之征也很顺利,江家再次回到四大家族的位置上,好好的扬名一把,而魏婴却有点洋洋得意之感,虽然地下网有声有色的办,但在地上确实是翘着尾巴。

  不过,少年人都这样,连江澄自己都有一点傲气,才刚刚学会不锋芒毕露,也就没去管他。

  他气恼的是,魏婴与蓝忘机开始交集频繁了,这种感觉就像当初被其他小孩孤立的感觉一样,令人焦躁。

  门被轻轻推开,魏婴偷偷溜进来,再看到依旧坐在桌前的江澄时愣了一下,道:“怎么不点灯,也不睡觉?”

  江澄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还知晓回来,我以为你会和那蓝二直接上垒了呢。”

  这话十分刻薄,砸的魏婴云里雾里,下意识问:“你监视我?我和蓝二……”

  “谁监视你,你扔花给他的浪漫故事都人尽皆知了。”江澄气急,拍桌子站起来,“我看你干脆住蓝家当二少奶奶得了。”

  一连串话都没给魏婴解释的机会,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就算江澄是他喜欢的人也不能这样无理取闹。

  他皱眉问道:“江澄你怎么回事,好好的蓝二与我何干。”

  其实江澄也知道他不该发火,只是压力太大脾气就压抑不住,出口就已经后悔,如果魏婴好言几句他也许就不提了。

  可惜事与愿违,现在他倒是理解了当初虞紫鸢江枫眠吵架的原因,一个瞎逞强一个乱讲理,谁也不肯服输。

  “滚啊,去找你蓝二去!我江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见此魏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深深的失望,还有难过,他终究不被江澄接纳。

  戾气在心中酝酿,他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掐进肉里面,这个人怎么那么可恶,怎么就一点心也没有。

  旋即又缓缓松开,魏婴垂着头坐在台阶上,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猛地跳起来,向着黑暗奔去。

  10【柒叁捌年壹月叁日】

    幽深的岩洞里面,到处都是阴冷和黑暗。这里很大,足以容纳几百人,一眼清泉汩汩涌出,清悦的水声潺潺。

  青石棱角自然,靠近泉水的石头已经被得圆润,隐隐透出一股青玉色,深绿的苔藓覆盖着那些岩石,在阴暗中肆意蔓延。

  天光从斜向上的洞口照射下来,透着氤氲的柔和,墨玉色悄然融入在其中,将四周的水汽全部吸引进来。

  那些光点影影绰绰,捂暖了一块淡紫色的衣袂,那是一个青年人正静静坐在石台上。

  他的身材瘦削,皮肤苍白如纸,可以在纤长的脖颈看到清浅的血管,脆弱又坚韧。只是眉间锋利依旧,不会因为岁月打磨而消减,那种东西似乎是刻入骨髓的记忆,随着时间推移只会愈发耀眼。

  这人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郁色,沉淀在眉眼里,凝做黑曜一般的墨玉,似乎是心有陈疾不愿超过,流连世间倒是无望超脱。

  风微起,吹散了缈缈薄香烟,薄薄的宣纸飘飘欲起,又被镇纸强行压下。紫衣青年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一双手伸出轻抚平皱着,然而从衣袖间滑落的胳膊上却满是伤痕。

  “怎么又伤自己了?”另一双手从背后绕过来,刚好把紫衣青年的手包裹起来。

  他的呼吸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无论对方有没有发出声响,他也能预感到一样,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那张与自己一样的面孔。

  同样的紫衣,同样的银铃,同样的一对人。

  只是来人的身材稍高稍健康一些,宽厚的胸膛倒是形成一种其妙的对比,气势中也和青年有说不同,但那确实是江宗主的,准确来说是十四年前那个正常的。

  还时带着紫电的来人先动了,他收回手在脖子上摸了两下,随即像变戏法一般从脸上掀下一层薄皮,露出原本的面貌,灵动的桃花眼,玩世不恭的笑,原是魏婴。

  他看着青年,手指划过脸颊,流连着,道:“江澄,我这几日受伤了,你可以出去看看了,金光瑶要行动了,那家伙也在,马上就可以收网了。”

  江澄已经没有说话,木木的盯着卷案,丝毫没有血色的脸毫无表情,只是小号狼毫微微颤抖着,暴露出主人的焦虑和不安。

  “事实上咱们这算是做了双向生意,聂怀桑因果还是要还,尽管我们知道那个果是聂明玦。金光瑶不知那个操控他的人是谁,但我们照样清楚也参与操控。”
 
  魏婴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只是没头没尾的继续东拉西扯,好像已经憋了许久的样子。

  “金凌真出息了,跟他那个骚包爹一样……”

  啪的一声,江澄手中的狼毫掉落在地上,他的表情还是枯槁的,漠然的杏眸里满是迷茫,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开始剧烈战栗起来。

  这是犯病的前兆,魏婴清楚,自从江澄目睹他剥下江厌离面皮的一刻,江澄的病就再也治不好了,那是心病,而自己可以给他带去安全感还有危机感。

  就比如说现在,自己说错了话,便勾起了江澄的病。魏婴笑了一下,竟然是病态的快感,多好啊,这个人可以为了自己而喜怒哀乐。

  突然江澄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响,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只是到达极点的一种发泄。他开始抓挠起手背,指甲疯了一般刺进皮肤,双眼圆睁吐露出惊恐。

  见状,魏婴连忙奔上来把颤抖的人揽在怀里,双手攥住对方细瘦的吓人的腕子,又不敢太用力,只能这么僵持着。

  然而在他接近的一刻,江澄的反应更加剧烈了,最后被控制住不得不埋在对方怀里,颤抖着发出闷闷的喊叫。

  以前的时候,江澄也会对他拳脚相向但一言不发,就像是觉得语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又或者是认为和一个恶魔一样的生物,言语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很多时候江澄是正常的,只是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的批卷宗便是全部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江澄才慢慢冷静下来,魏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熟练的用唇啄点耳垂,见温度退了,就默默放开了手,退到了空地最角落的地方。

  江澄缓缓站起来,似乎还是眩晕的状态,他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紫电和三毒,便伸出了手,紫电认主,亲昵的化作一小股电流窜到指尖再化成戒指的模样。

  “我估计温宁很快要忍不住告诉你‘金丹’的事情了。那莫玄羽确实如我所料,根据那些编造的碎片记忆脑补了当初全部故事,幸亏咱俩魂魄链接,我的记忆还没有乱。”

  魏婴把玩着陈情红色的穗子,将它又抛给了江澄,“这个你带着吧,那毕竟有我的一魄,就算那家伙再混蛋,也不会害死你。”

  说着,魏婴是表情变得古怪,似乎是一种疯喜,又像是狠砺,盯得江澄浑身发毛,眼下回复了清明,又不想输了势头,也就没有躲闪,但心里终归奇怪。

  “去吧,我来接替你镇着温若寒。”

  似乎哪里不对劲,江澄抿着唇但还是想不出那里不对,也就御剑飞出了洞。

  身后的魏婴则看着他,那眼神是几近疯狂的占有。

  一路上江澄的心绪都是混乱的,以往他和魏婴经常会闹不愉快,不过都是魏婴单方面暴躁,而他只是愣愣的发呆,因为他不知道改做些什么,大闹一片空白,被动的接收信息罢了。

  鬼修损耗心形,而且魏婴为了模仿自己的脾气,确实做的十分完美,而反倒是自己多年来早已磨平了棱角。

  就好像在一个温柔的梦里面,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自己被好好的包裹着,不愿意挪动,不愿意抬起头,望向远方。

  事情进展很顺利,江澄本就是在十三年前见识过各种牛鬼蛇神,演戏这一套虽然不屑于用,但也得心应手,只需要表情扭曲发发疯,就能骗过别人,顺便把事情散布出去。

  计划就快要收尾了,至今为止大概也有十四五年,江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隐隐的只是觉得不安。

  伤口传来剧痛,江澄忍着一口气,只感觉天旋地转,他没想到这个有魏婴一魄和命格的人,居然会这么做。

  在祠堂当着爹娘姐姐的面就那么炸伤了他,看着那个有着熟悉感的陌生人和另一个亲昵无间,最关键的是他们是断袖,那个熟悉感是魏婴的。

  呕吐感弥漫在胸腔,闷闷的只是觉得难受,口腔里似乎又充满了那种味道。江澄扶着树大声咳嗽了一阵,直到喉咙间发疼。

  不是接受不了断袖之癖,只是伤口太痛,只是太过嫌弃自己。更何况早些年他就觉得,蓝忘机对魏婴的感情没准真的能成,为此他发过火,失眠过,现在铮铮的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去想,也许,无论是魏婴还是魏无羡他都无法占有。

  温宁说让他拔剑的时候,有一瞬间其实江澄只感觉是如此真实,甚至怀疑十六七年来陪着他的那个,难道只是一道幻影,云梦魏婴早已陨落,重生成一个背叛者。

  焦虑感倔住了他的心,他疯了一样找人去拔,理性和心疯狂的交织,理性告诉他,这是演戏,他要演一出戏让所有人都认为,魏无羡赢了金光瑶。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云梦双杰,家主属下,那些记忆究竟重不重要。

  回复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我食言了。”是一瞬间的崩溃,江澄只感觉手足无措,就像是那时候他失去了一切。

  无法形容的感觉,他的伤口很痛,神志都开始不清醒,他听到魏无羡和另一个人表白,彻彻底底的属于另一个人,就像是一记重拳砸碎了一切梦境。

  魏婴会走,他可以走。

  十几年大梦一场,冰冷的雨水沁透了那层茧,抬起头来才发现,乌云从来没有消散过,所有人都在冷眼看着他,那种眼神是厌弃的,令人惶恐的。

  以是当熟悉的温度从背后环抱,江澄狠狠的颤栗了一下,温暖的让人心碎的感觉。

   不由得双手攥紧了那衣衫,就像是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再也不肯松开。

  “带我回家。”声音里带着沙哑压抑以及痛苦,听的人一阵心惊。

  当看到这个样子,魏婴简直要后悔死,他真没想到莫玄羽居然会做出如此之事,那一魂一魄也没有保护他,最恨的还是自己,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让江澄手上。

  怀里的身体开始变的冰凉起来,魏婴拼命按捺着心里的悔恨,用唇亲吻着对方的发顶。江澄的身体并不好,这一场接着一场的打击,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灾难。

  “我们回家,江澄我们离开这里。”魏婴喃喃的念叨着,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灵力缓缓度过去。

  江澄半迷起眼,看着那个眉目已经完全张开的男人,和当年的如出一辙却又更加出色,他伸出手来一下子搂住那人的脖子。

  温暖的真真切切,熟悉的桃花眼中慢慢都是自己,没有其他人。那是一种莫大的安全感,瞬间就带走了周身的冷。

  江澄轻轻笑了起来,往昔开始变得浮动,十三年来,他一直在惶恐在忏悔,害怕失去害怕错付,更害怕自己。

  但依旧无法迫使自己离开。因为他和魏婴已经无法分割,就如同呼吸一般。以是这样被重视被陪伴也显得这样的不真实。

  但爱了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他们之间是不同的,出发点是家人,那么就算是伴侣的身份,家人依旧是首位。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魏婴微微愣住,看向那双杏眸里竟然盛满笑意,此时湿透的衣衫已经被灵力烘干,就像小时候一样,江澄骑坐在魏婴的身上,缓缓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歪了歪头,嘴角勾起,“就算是做梦的话,我想这是个美梦,因为这里的你是属于我的。”

  魏婴看着那双眸子,丝毫不能移开眼,逐渐和当年的两个小孩重合,心跳开始加速,期待着下一刻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爱你。”

  突然江澄被翻身压在了身下,唇上一阵温热和刺痛,魏婴狠狠的吮吻着那薄唇,他等了那么久,他绝望了那么久,怎想到这一天居然真的出现了。

  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魏婴把脸埋进了江澄想颈窝,深深嗅着那熟悉的莲香。江澄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激动,轻拍了几下,谁料魏婴猛的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双桃花眼也瞪视着。

  “你知道吗,我从八九岁就喜欢你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从你这讨点报酬。”

  八九岁?那不就是魏婴刚来的时候吗,这么说的话,这几年自以为的单恋原来只是错觉啊。

  “我那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前进的动力,只是一天天的混日子,江家和你是我唯一的目标,但你是少爷我是家仆之子,你有你的人生绝不会和我有牵扯,你从来没有回头看看我。于是我就捣乱撩妹企图能让你看看我,让我能在你的生活里多留下点痕迹。虞夫人早就看出来,为了你我不被指指点点,不断的鞭策提醒,我知道也不甘心。”

  “你知道吗,魏家世代都是江家的影子,是左手右臂也是保命符,当年我爹带着江叔叔的面具逃亡,躲避温家的追杀,这是影子之间的传承,我必将见证父母的死亡。”

  “但,那一次其实他们有生的希望,只是所有人都避如蛇蝎,从那时候起我就恨死了那些人,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高高挂起。于是江家灭了,我也突然意识到,救人原来那么难。”

  “江澄,我嫉妒你,因为终有一天我只能做你的影子,即便是江叔叔特意不告诉我魏家的事情,但我依旧做了影子。”

  “不只是为了江家,更为了你。”魏婴将江澄扣进了怀里,仿佛是要融入骨髓里一般,“影子在黑暗里无法生存,只有真身能带来一点光,江澄你对我而言的意义远胜其他,因为在你眼里,魏婴是个被需要的人。”

  是寂静,只能听到窗外雨点拍打的声音,莹莹的烛火点亮那双杏眸,如有千万银河沉溺。

  他们紧紧相依,影子在莲纹屏风上透过,竟是再也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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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我对这个结局,非常不满意。本来就死前面写了几万字,结局怎么说也要轰轰烈烈一点,但是观音庙,我是真的讨厌。

  最近生活有点乱,心情很糟。写出来的,我也不奢求感动谁,只是当做一个很冷淡的故事就好,这是属于,我心目中,云梦魏婴和江澄的故事。

番外会由很多很多,可能会发展为连载。还有江澄的病是抑郁症和很重的焦虑症,不是失心疯受刺激。影子都事情没交代清楚,因为不重要,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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